在像素构筑的天地间,我总在黎明时分醒来。朝阳透过马赛克状的云层,在橡木屋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背包里的铁镐还带着昨夜矿洞的潮湿,而工作台上未完成的红石电路正等待灵感降临。
这个世界没有镜像,但每块静止的水面都映照出我的模样——方形的头颅,永不下垂的嘴角,还有那对总望向地平线的紫色眼眸。当暴雨骤降时,雨滴穿过身体落在地上,我才惊觉自己既是实体,又是这个世界的幽灵。
种植小麦时,我学着像农夫那样丈量垄沟;建造城堡时,又化身严谨的几何学家。末影龙烈焰中的那个黄昏,颤抖的弓箭暴露了我作为战士的怯懦,而治愈僵尸村民的雨夜,却让我在数据流中触摸到人性的温度。
下界合金盔甲可以抵御熔岩,却防不住突如其来的孤独。那时我会沿着自己铺设的铁轨,看风景在区块加载中渐次浮现。矿车规律的咔嗒声里,终于明白这个由代码构成的世界,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雕刻着真实的灵魂。
当月光为沙漠神殿镀上银边,我坐在砂岩台阶上清点战利品:三颗钻石,一把附魔书,还有永远装不满的经验槽。背包角落的虞美人轻轻摇曳,那是上个春天从她窗前摘来的纪念。在这个连死亡都只是存档点的世界,有些失去却成了永久性的地形生成错误。
新大陆的海岸线在望远镜里舒展,我调整了下翘的皮革帽子。或许明天该造艘船,或许该继续完善那个半自动农场。但此刻,萤火虫正从沼泽升起,像极了现实世界里某个相似的夏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