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年前那个夏日的午后,阳光透过教室的纱窗在她发梢镀上金边。我坐在倒数第二排,看着前排的她用橡皮擦轻轻蹭过作业本,橡皮屑像雪花般落在深蓝色校服上。那时不知道,这个画面会成为贯穿我整个青春期的标本。
图书馆三楼靠窗的座位是我们的秘密坐标。她总在周三下午出现,带着柠檬味的笔记本和总是缺墨的蓝色水笔。我会提前半小时占座,在借阅卡上伪造别人的名字,只为在她问起时能自然地说"好巧"。书架间的光影在地面爬行,像某种古老的日晷,记录着我心跳的轨迹。
毕业典礼那天大雨倾盆,她站在走廊尽头收叠伞,水珠顺着伞骨滴成断续的虚线。我攥着写满十一页的信站在消防栓旁边,直到她背影消失在计程车的尾灯里。信纸被雨水晕染成模糊的地图,现在想来,或许那才是我们之间最恰当的隐喻。
去年冬天在便利店重逢时,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反着冷光。我们隔着热饮柜聊起同学会,白雾在玻璃上凝结又消散。她笑着说女儿已经会背《静夜思》,而我的手机备忘录里还存着她高二那年写在黑板报上的小诗。回家的地铁穿过隧道,黑暗的玻璃窗上重叠着十一年来所有未说出口的晨昏。